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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Chapter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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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Chapter 52

*

殷酥酥有時會懷疑, 費疑舟是個雙重人格。否則她實在想不通,為什麽一個人能同時兼具“溫良謙和”與“暴烈野蠻”這兩種特質。

譬如此時。

她以小貓伸懶腰的姿勢被他禁錮在落地窗前,四肢被鎖死, 連掙紮的空間都被壓榨幹凈。

他手掌太寬大, 指節又太長,輕而易舉就把她下巴乃至半張臉都包裹掌控。她被迫擡著頭,筆直盯著眼前的落地窗,看見自己遍布瑰霞的臉,微張的唇, 還有寫滿驚恐與慌張的眼睛。

她的呼吸噴在窗戶上,暈開一圈淡白色的霧,顏色忽淺忽深。

費疑舟直勾勾盯著玻璃裏的她,唇吻在她臉側耳畔, 像膜拜天神的信徒, 吻得溫膩而虔誠。

但他的眼神是幽沈的, 暗濤洶湧, 焰色極重, 另一只手霸道得蠻不講理, 無視她的目光裏的驚懼與祈求。

“……”殷酥酥十指用力收攏, 蹙起眉。

抗議的嗓音在溢出口的前一秒, 費疑舟吻住了她,吞噬盡她的所有氣息。

恍惚間, 殷酥酥看見天邊氤氳起玫瑰色的雲朵,像煙霧又像晚霞,孤舟流落進大海, 隨波逐流,飄零如葉。

他平日裏端方紳士溫潤如玉, 到這時卻像完全變個人,吻她的姿態如此熟稔,游刃有餘,霸道強勢,意在引她淪陷。

她大腦意識不清醒,神游在天外,迷糊地配合。

不知過了多久,蜜糖罐子裏裹滿了糖的糖人被大發慈悲地撈起。

殷酥酥像個精美漂亮但是喪失生命力的芭比,茫然委屈憤怒不解,種種情緒交織在心頭,但又實在提不起勁和他理論,只能小動物般蜷縮在窗前的地墊上。

費疑舟垂眸打量著她,視線安靜,直白,而又肆無忌憚,將她整個人認真仔細地端詳一遍,欣賞這幅由他親手塑出來的畫作。

他的女孩是如此美麗可愛,無論穿什麽樣的服飾,搭配什麽樣的妝容,都嬌嬈明媚,不可方物。

但所有的樣子裏,費疑舟最喜歡現在這種。

此時此刻,她烏黑分明的晶亮的眸,蒙上一層朦朧的霧色,沾滿濕氣。臉頰是榴花顏色,掛著淚痕,唇色如血,全身皮膚都染成薄薄的櫻花淺粉。

太美了。

這副被他執著的愛意狠狠焚燒過的,快要碎掉的樣子,實在美得動人心魄。

費疑舟好整以暇地賞著畫,不多時,畫作正中的主人翁稍微緩過來了點兒,回神後又是羞窘又是委屈,忍不住咬咬唇,吸吸哭得通紅的鼻子,抄起地墊上的抱枕就往他臉上扔。

費疑舟躲都不帶躲,擡手準確地接住,又輕輕一揚手腕,隨手給丟到旁邊。

繼而俯身貼近她些許,指腹輕輕摩挲過她飽滿的臉頰曲線,低聲問道:“看清楚自己的樣子了麽,是不是很漂亮?”

輕撫過她臉的修長手指,粼粼瑩潤。

殷酥酥微怔,下一刻臉頓時燙得可以煎雞蛋。腦袋一偏別過臉,避開他手指的觸碰,咬咬唇,實在難以啟齒,好一會兒才瞪著他羞憤道:“不許摸我臉,你趕緊洗手去……”

話音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線嬌綿綿的,軟得隱隱發啞。

殷酥酥羞惱極了,趕緊住口收聲。

不遠處,費疑舟動作稍頓,意識到她在說什麽後,眼睫垂低,看向自己的右手,修長的指節隨意擺動兩下,似在端詳。

殷酥酥臉爆紅,簡直窘迫到絕望,嘴唇蠕動還想說什麽,不想費疑舟竟然慢條斯理地擡高手臂,將那根手指含入了口中。

殷酥酥:“……”

殷酥酥被這男人的舉動驚呆了,睜大了眼睛,愕然說不出話。

費疑舟神色淡淡,眸微垂,細心品味舌尖沾到的味道,須臾又便將手垂下。轉過身,從書桌上抽了張紙巾,身子慵懶輕靠在桌沿,拿紙巾擦手,動作優雅,慢條斯理。

殷酥酥這廂還處在巨大的震驚中,好半晌才不可思議地啞聲問:“你剛才在做什麽?”

“洗手。”

他語氣很隨意,說著稍稍頓住,忽然撩起眼皮直視她,淡淡地說,“有很多方式。”

“……”殷酥酥聞言,從頭到腳都被一把無名烈火給燒透,羞窘與悲憤交織如浪,索性抓過抱枕,遮住自己整張石榴色的臉,懊惱地低呼了聲,不敢再看他。

費疑舟把姑娘難為情的可愛模樣盡收眼底,擦完手,把濕巾扔進垃圾筐,然後便邁開長腿走回她身前,彎了腰,長臂一攬,把她從柔軟的地墊上抱了起來。

殷酥酥整顆腦袋都是紅的,臉深埋進他胸口。

因為心頭有怨氣,也就懶得管他的襯衣是何等昂貴,護理起來又需耗費何等精力,直接轉著臉蛋上下左右地磨,宣洩似的,所有眼淚鼻涕,一股腦全蹭他衣服上。

他抱著她一語不發,直走到衣帽間旁的沙發椅旁,才頓步坐下。

將殷酥酥綿軟的身子順勢放在腿上,費疑舟垂眸註視著她,忽而瞇了下眼,手指在那只小巧的耳垂上一捏,力氣到大不小,跟家長懲罰不聽話的小孩似的。

她皮肉細嫩,加上耳垂的神經本就細膩豐富,被他揪耳朵,她霎時痛呼一聲,飛快躲開,捂住耳垂擡眸瞪他,臉上寫滿不解。

殷酥酥實在不明白,這個大佬今晚在發什麽瘋,終是忍無可忍地出聲,盡量用不算太沖的口吻,道:“你又是那樣欺負我,又是掐我耳朵,究竟什麽意思?”

費疑舟揚唇,笑了下,帶幾分輕諷和自嘲意味,語氣淡淡:“合著我跟這兒生半天悶氣,殷小姐連我在氣什麽都不知道。這不正好了麽,晚來無事,給你添點兒樂子。”

大公子平時說話不會夾雜京片兒,殷酥酥之前觀察過,只有當他真的心生不悅時,才會偶爾蹦出那麽幾句。

很顯然,京片兒出口,凝凝子暴走。

殷酥酥是個是識時務的聰明人,聞聽此言,當即意識到金主老公這會兒心情著實不佳,趕緊調整自己的表情和態度。

於是她伸出胳膊,乖乖抱住他脖子,溫柔而誠懇地說:“恕我愚鈍,確實不知道您老人家在不高興些什麽。能不能給點提示?”

費疑舟垂著眼皮瞧她,神色不明,不說話。

殷酥酥沒轍了,只好軟下嗓子跟他撒嬌,眸中盡是真誠:“是你說的,夫妻之間相處要彼此坦誠彼此信任,溝通很重要。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因為什麽生氣?”

小姑娘撒嬌的情態乖得像只貓,費疑舟很受用。

他靜默須臾,指側徐徐描摹過她的臉頰和眉眼輪廓,在她充滿好奇心的目光註視下,終於善心大發地開了尊口:“上回,你和那個男明星傳緋聞,狗仔亂寫的文章鋪天蓋地全網推送,惹我一肚子火。這次你參加朋友的首映禮,又跟他坐在一起,還相聊甚歡喜笑顏開,你說我為什麽生氣?”

“……”

聽男人說完,殷酥酥顯然一楞,睜著晶瑩的眸呆呆望著他,頗有幾分雲裏霧裏的迷茫。

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一時間誰都未作聲。

忽的,殷酥酥終於忍不住了,失笑:“噗嗤!”

費疑舟心中本來就不痛快,她這抹笑如同往火上澆了一把油,引得他略微蹙眉。

他眼眸沈沈註視著她,沒有表情地問:“很好笑麽。”

大公子此時瞳中柔色斂盡,周身氣場冷峻而懾人,殷酥酥瞬間不敢笑了。她清清嗓子,用最快的速度收起笑容,擺出最端正也最良好的態度,搖搖頭:“沒有,不好笑。”

“你笑話我小氣?”他掌住她的下頜,問。

“不是不是。”他不笑的樣子侵略感十足,著實讓人害怕,殷酥酥雙手捧住他漂亮的冷白色腕骨,說,“我只是覺得,你居然會隨時觀察我跟誰聊天對誰笑,很新奇。”

費疑舟聞聲,指掌依舊不放開她,眉宇間的神色卻明顯柔和幾分,說:“你是我老婆,我不觀察你觀察誰。”

“好吧……”殷酥酥心裏泛著若有似無的甜,彎起唇,耐心跟他解釋,“我跟你說,晚上的觀影座位是主辦方排的,我和曲雁時前輩事先都不知道自己身邊坐的人是誰。至於我跟他聊天……”

言及此處,殷酥酥稍頓了下,很輕地嘆出一口氣,“你也還記得那個熱搜,曲前輩也記得。你看到的我們‘相聊甚歡’,其實是他在向我真誠地致歉。他對那件事其實挺愧疚的,說一直想找機會跟我說聲對不起。”

殷酥酥話音落地,費疑舟垂眸直勾勾盯著她眼睛,半晌沒回應。

她等了會兒,不禁蹙起眉頭,嘀咕著問:“我都跟你解釋清楚了,你還不高興嗎?”

不是吧。

一個大男人,還是這麽牛氣哄哄的人物,心眼這麽小?

費疑舟微低頭,勾著她的下巴貼向自己,又問:“那你為什麽對著他笑,還笑得那麽甜?”

殷酥酥被大少爺詭異的邏輯給雷到了,汗顏道:“別人跟我說話,不對人笑難道對人甩臉色嗎。”

“你對我很少那樣笑。”費疑舟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毫不掩飾地展露不滿,“我就是不高興。”

殷酥酥雙頰耳根的紅霞顏色更艷,望著他英俊清冷的臉,柔聲輕問:“哪樣的笑?”

他凝視著她,指尖輕輕描她的眉眼,平靜道:“眉頭完全展開,眼睛完成兩道月牙。”

男人指腹的繭很薄,但觸感稍硬,引起她皮膚一陣應激。

他手指慢條斯理地往下滑,游移至她的唇,輕壓著慢慢碾磨,低眸看著那兩片飽滿微腫的唇瓣,淡聲續道:“嘴唇上翹的弧度很流暢,很舒緩。”

殷酥酥讓他撩得呼吸已有些不穩,不得不將他手腕摁住,輕斥:“今晚鬧了那麽久,還沒有鬧夠嗎。”

“氣我大半個晚上,能這麽輕易饒過你。”費疑舟懶洋洋輕嗤了聲,之後便不說話,骨節分明的十指隨心所欲,半點不肯安分。

她不是他對手,硬著頭皮也扛不住,沒一會兒,眼裏又泛起楚楚淚光。

“我錯了。”殷酥酥只能認錯,聲音和身子一樣綿,頭枕進他頸窩,眼淚一顆一顆順著眼角往外冒,嘴裏連聲道歉,“我錯了我錯了。以後我每天都做好表情管理,只對你這樣笑。行了吧?”

僵持大半晚,總算得到了想要的結果,費疑舟心裏還算滿意。

唇吻著她汗濕的額頭,口頭漫不經心誇她一聲“乖”。

她是純潔無瑕的一張白紙,拿到他手上,被他偏執地疼愛,肆意塗抹,著墨的全是他喜歡的顏色。

擁抱,接吻,亦或更親密,每個表情每個反應都出自他手,所有征兆都受他預判和掌控。

沒一會兒,就又嬌滴滴卸了全部力。

這回,殷酥酥當真是連眼皮子都掙不開,腦子不清明,頭埋在他溫熱的頸窩,渾身洋溢著一種懶懶的困倦,像盛夏時在空調房裏曬太陽的小貓。

“這麽經不起伺候。”費疑舟一手環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騰出去拿紙巾,邊擦手邊懶耷耷地出聲,漫不經意,又十足的壞心,“你水做的?”

殷酥酥又羞又惱,快要囧死了,想掐他胳膊,但提不上勁,最後只能委屈地紅著眼眶瞪他,連恭敬溫順都裝不出來了,啞聲:“你欺負完我,還在這兒說風涼話,有沒有人性?良心讓狗吃了嗎?”

費疑舟低笑出聲,吻住她,耐著性子一聲接一聲地哄,好半晌才把小姑娘哄消氣。

膩歪了片刻。

殷酥酥拿手背抹去臉上殘留的淚痕,推他一下,嘟囔:“放開我,我要去洗澡了。”

費疑舟朝她溫和地勾了勾嘴角,雙臂松開,放了人。

殷酥酥從他腿上下來,腳尖沾地,竟仿佛踩在棉花上般,找不到著力點,每走一步都是飄的。

她頰溫炙手,咬牙強撐住,進到衣帽間取出幹凈的換洗睡袍。出來一看,某個厚臉皮交疊著長腿坐在皮質沙發椅上,眉眼如畫,面容如玉,從頭發絲到腳指頭都淌著尊貴氣。

和剛才將她欺負到哭泣討饒的惡劣樣,簡直判若兩人。

殷酥酥看見他這樣子,只覺氣不打一處來。她走過去,穿著家居鞋的腳,嗖的擡高,卯足力氣,往他身上一踹!

費疑舟:“……”

殷酥酥踹完,怕被收拾,又飛快沖他做了個鬼臉,緊接著便懷抱睡袍一溜煙躲進洗浴間。

哢噠,反鎖浴室門。

噗通噗通噗通。

心臟在胸腔內狂跳著,殷酥酥心裏打鼓,既有報覆得逞的快感,又有忐忑不安。於是把耳朵貼在門上,細細去聽外頭的動靜。

兩秒後,聽見一陣沈穩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地靠近。

“砰砰”,外頭的男人把門敲響,沈聲道:“開門。”

“不開。”殷酥酥哼了兩聲,覺得自己非常占理,“你欺負我,我踹你一腳也是應該的。”

“你剛才那一腳踹在我小腿骨上,很痛。”費疑舟的情緒聽起來很平穩,“你開門當面跟我道個歉,這事兒就算了。”

殷酥酥一聽他說“很痛”,心口莫名發緊,愧疚之情也隨之油然而生。但就這麽開門道歉,好像又很沒面子。

思來想去,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嘴硬,清清嗓子說:“我、我要是不開呢,你能怎麽樣?”

費疑舟矜平自若地說:“不開,我今晚就潛你。”

殷酥酥:“……”

他接著道:“搞到你明天去不了片場,甚至下不來床。你不信就試試。”

殷酥酥:“…………”

“我數三個數。”費疑舟站姿隨意,側身往門框上一靠,挑挑眉峰,看著對面的壁燈就開始數:“一。”

“二”字還未出口,緊閉反鎖的浴室門便“哐當”一聲拉了開。

殷酥酥終究還是屈服了。滿臉僵笑,像只慢吞吞挪動的烏龜,從裏頭走了出來。

費疑舟聽見響動,側頭看了眼,眼底深處逐漸漫開笑色。只盯著她看,不作聲。

殷酥酥耷拉著腦袋走到他面前,低眉斂目,態度極其好:“對不起,剛才不應該踢您一腳。我十惡不赦,我罄竹難書,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

費疑舟:“你就這麽道歉?”

“……”殷酥酥迷茫地擡起眼,呆滯幾秒,嚇得條件反射般交叉雙手抱住自己,結巴道,“你你你,你還想幹嘛?你自己說道歉了就不潛我的。”

費疑舟輕哼了聲,俯身低頭,在她小巧粉白的鼻尖上用力咬了口,報她的一踹之仇。

聽到她痛呼,才滿意地松口,伸手把人摟懷裏。

費疑舟低眸瞧著她,淡淡地說:“五天之後我要飛澳門參加一個酒會,你跟我一同去。”

“啊?”殷酥酥目露驚異,遲疑地問,“五天之後,具體是什麽時間段?”

費疑舟:“晚上,大概需要你請半天假。劇組那邊如果你不好說,我可以幫你去請。”

“……”殷酥酥被嗆到了,幹笑著說,“我們劇組的人都很好,請個半天問題應該不大。就不勞煩您了。”

心頭思索幾秒,她又想起個關鍵問題,試探道:“那,我陪你去的話,是以什麽身份呢?”

“可以是太太,可以是女友,可以是朋友。”費疑舟擁著她,輕閉上眼,額頭與她的相貼,呼吸與她的交錯,“也可以只是我借來養眼的明星女伴。”

“好的,那就……女伴吧。”殷酥酥挑了最保險的選項。被他摟得太緊,她怕他又要幹什麽事,心裏總是慌的,又窘迫道,“還有別的什麽事要說嗎?沒有的話,我真的要去洗澡了,有點……不舒服。”

“哪裏不舒服?”他眼也不睜地開口,嗓音低啞,明顯的明知故問,就是要她難為情地在他面前臉紅。

殷酥酥知道他又想戲弄她,著實窘迫了,一張臉漲得通紅,惱得直呼他名字:“費阿凝!”

聞聲,費疑舟十指驀地收緊,貼近她,在她唇上重重落下一吻,嗓音沈啞自嘲,而又隱忍到極點:“你在這種時候喊我小字,有沒有考慮過後果?”

殷酥酥才不管什麽後果,她只知道這種氛圍,這種狀態,再跟他膩在一起指定出事。

於是使勁推他一下。出乎意料,這次費疑舟也同時松了手,往後退半步,居然也順勢放過了她。

殷酥酥微怔,與他距離拉遠後,視線下意識便落低,看向他剛才被她踹了一腳的左腿。

“……你的腿,真的很痛嗎。”她抿抿唇,眉頭也不由自主地皺起來,神情擔憂,聲音也愈發小,“實在對不起。”

費疑舟背靠住墻,懶懶地勾了下嘴角:“騙你的。乖,去洗澡。”

“……好吧。”殷酥酥拿不準他哪句真哪句假,又接連看了他小腿幾眼,最後才轉身走進浴室。

關了門。

待她身影消失於視野,費疑舟便伸手從煙盒裏取出了煙,點燃。深深吸一口,才指間夾煙,邁著步子踱步至窗邊。

打開窗戶通氣。

秋季的晚風拂面生涼,寒意襲來,仿佛將燒紅的兵器浸入冰水,稍稍將心癮冷卻。

費疑舟呼出一口煙霧,閉了眼,單手用力掐摁眉心。

從來克制寡欲定力極佳的人,這會兒充血得像要爆。

中意到了極致,就會走火入魔,一方面憐愛呵護不忍欺負,一方面又矛盾,想聽她叫看她瘋,想狠狠地占有,想讓她為他登頂大哭。

倒也挺好奇。

想看看她到底還要考驗他多久,也想看看自己的定力,還能支撐到幾時。

*

浴室裏,殷酥酥褪去衣物,擡腳進了蓄滿泡泡水的浴池。

近來,她與費家大公子的婚後生活,愈發的不純潔,也愈發的靡亂,每天不是在頭暈腿軟的過程裏,就是在頭暈腿軟的路上。

殷酥酥懊惱得很,索性把半張臉埋進熱水,咕嚕嚕,吐出幾個泡泡。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費疑舟者,必好色。

殷酥酥悲催地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被她老公帶壞了……

正胡思亂想之間,聽見“叮叮”兩聲,是她放在防水透明袋裏的手機。

殷酥酥甩甩腦袋收拾了下思緒,從水裏伸出光溜溜又濕淋淋的細白胳膊,把手機抓起來,解鎖察看。

微信消息來自群“富婆孵化園”。

殷酥酥點進去。

許小芙:【@梁靜@酥酥 都出來啊!人呢人呢!剛才向雨琳發了微博,po的照片裏好像有酥酥!都被網友扒出來了,都趕緊上微博啊!】

許小芙:【什麽情況啊?】

“……”殷酥酥狐疑地皺眉,切出微信轉至大眼仔APP。

大致逛一圈,便已基本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今晚十點半左右,向雨琳發布了一篇有關《三生花》首映禮圓滿結束的小作文,感謝了主創團隊感謝了助陣觀影嘉賓感謝了後勤組還感謝了東家華壹,po出了四張圖片,兩張慶功宴圖片,一張電影劇照,一張首映禮現場的隨手拍。

而在這張隨手拍上,畫面百分之九十都黑漆漆一片,任何人臉都看不清,唯獨殷酥酥是清晰的。

她頭戴鴨舌帽,正全神貫註地看著大熒幕,整個人仿佛完全沈浸在了電影劇情中。

殷酥酥:“……”

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演技,就這投入的表情,就這悠遠的神態,誰能知道她在心裏吐槽了八萬遍電影難看呢?

不愧是我。

殷酥酥在心裏臭美了幾秒,又隨手點開向雨琳這條微博的評論區。

一樓:啊啊啊我不管先表白老婆我愛你!

二樓:《三生花》即將正式上映,花開不敗,緣定三生,預祝票房大賣!

三樓:看劇照就覺得超級好看啊!嗚嗚嗚雨琳寶寶選片子的眼光真的好好,這波拿獎肯定穩!

四樓:???圖四那個觀影嘉賓,是殷酥酥嗎?

五樓:哇哇哇真的是酥酥!雨琳寶貝和酥酥居然是朋友嗎?天哪夢幻聯動,我喜歡的兩個姐姐居然關系不錯耶!

六樓:嗯,兩個都是華壹的,關系好也正常。

七樓:QY欺負糊咖買黑熱搜,只和紅的玩,XYL和糊咖做朋友,還特意po圖感謝,同樣是大花,難怪一個翻車一個長紅,人品高下立現【吃瓜】

八樓:有一說一殷酥酥的顏是真能打啊,這麽糊的圖都能看出來好美。

……

看著師姐的一系列神奇操作,殷酥酥揚了揚眉,眼神裏全是玩味。

這時,群裏梁靜活了。

梁靜:【喲喲喲,動作真快。】

梁靜:【上次因為秦媛那個錄音,酥酥口碑翻盤粉絲大漲,這個時候跟酥酥捆綁一下,又能炒友情幫電影吸熱度,又能立個不拜高踩低的清流人設,又能順帶把死對頭秦媛拖出來鞭屍,還能順便給咱們示個好,一張圖片一箭四雕,秒啊,不愧是咱們“頭條教父”的手筆。我要學習!】

梁靜:【@酥酥,向雨琳微博已經關註你了,回關一下。】

殷酥酥靜默幾秒,敲字:【好的。】

剛挪動手指回關完,沒幾秒,一條新消息彈出來。

殷酥酥切回對話框界面,發現,這次的發信人正是向雨琳。

向雨琳:【酥酥寶貝,今天謝謝你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首映禮哦,愛你。】

殷酥酥隨手回覆:【雨琳姐太客氣啦,電影很好看,祝一切順利。】

向雨琳:【哈哈哈,謝謝。】

塑料姐妹之間聊了些場面話。

這時,又是叮一聲。

殷酥酥蹙眉,狐疑地想:今晚給她發消息的人怎麽這麽多?

琢磨著,切回對話框一看。

英俊多金大帥比:怎麽那麽久,也沒有水聲。

殷酥酥嘴角抽搐兩下,回了個【泡澡呢乖你自己玩】之後就又切回了跟向雨琳的對話框。

於是乎,泡澡的過程中,殷酥酥就這樣在三個對話框裏任意切換,一會兒回覆三人組微信群的消息,一會兒回覆金主老公的消息,還要同時跟塑料姐妹大花前輩尬聊。

向雨琳:【對啦酥酥,今天費總跟梵總是和你一起來的嗎,你和費疑舟費聞梵都很熟嗎?】

殷酥酥:【我和費聞梵之前簽《凡渡》的時候見過幾次,算認識。他當時來了公司的呀,你也知道。】

向雨琳:【哦哦。】

向雨琳:【那費疑舟費總呢,他當時簽約的時候好像也來了公司。你和他熟悉嗎?】

“……”殷酥酥心裏一沈,意識到今晚首映禮上兩位公子突然出現,已經令向雨琳起了疑心,便火速退出對話框,點進微信群富婆孵化園商量起對策。

截個圖,發進群,梁靜的回覆瞬間彈出。

梁靜:【???今天費疑舟和費聞梵也去首映禮了?為什麽?】

殷酥酥額頭冷汗涔涔,默默回覆:【閑吧。

【向雨琳一直刨根問底,怎麽說?】

梁靜:【這是套你話呢!這妞精得很,你多餘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都別打,也別解釋,直接說不熟就完事兒!】

有經紀人梁姐出謀劃策,殷酥酥自然全部照做。她慌慌忙忙重新切出,認真打字,回覆向雨琳。

【我和費疑舟一點也不熟】

輸入完畢,確認沒有錯別字後,殷酥酥鄭重地敲下了發送鍵。

約莫三秒後,對面的回覆彈出來:【?】

“?”殷酥酥心裏茫然,剛要回向雨琳一個問號,眼風一掃,卻赫然發現那個問號前面的頭像,並不是大花前輩的《三生花》電影海報。

而是紫禁城雪景的一角。

“……”殷酥酥手一抖,嚇得手機都差點兒掉進水裏。

她,居然把那條高冷簡潔的“我和費疑舟一點也不熟”,發給了她老公費疑舟本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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